人间百转,爱你如初。

仙度瑞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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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中间还想多写一点故事,以后慢慢改。

[06]


 家里有个很老的挂钟,是丈夫从他母亲那边拿回来的。


 挂钟一到早上九点的时候准时会敲一次,沧月就一下子惊醒,阳台上总会有几只麻雀落脚叽叽喳喳的来寻找食物。


 她挣扎的从床上坐起来头有些疼,口腔里还充满着酒精的味道。


 丈夫已经去上班了,他是个邮局的办事员。


 昨晚是怎么回到家里的沧月已经忘记了,她起来泡着茶的时候,看着黄色的茶包想到了昨晚酒馆里的灯光,灯光下某人的眼睛。


 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请她跳一只舞的上校。


 "该死……"她抓了下自己的头发,回头看见挂在走廊镜子里脸色有些苍白的自己。


 她的确长得很标致,纤长的睫毛和一双墨色的眼睛,就是看起来眉眼有点冷清甚至有些不苟言笑。


 "科罗温家的冷美人。"新年的时候丈夫的同事来家里做客的时候背地都会这么偷偷叫她。


 沧月上街去买胡萝卜的时候,从报童那里顺手卖了一份报纸。


 "政府纪念十几年前海湾的沉船啦,要立纪念碑啦!"报童一边卖一边喊着挥舞着手上的报纸渐渐的走远。


 [07]


 沧月的睡眠一向不好。


 她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床旁边空无一人,她的丈夫今晚要加班。


 打开收音机的时候播报着新政府组织镇民们下个月去海湾纪念沉船的新闻。


 "都是几十年的死人了但是还是英雄啊。"她白天听到隔壁的老太太这么说。


 沧月还是出了门,穿着她那件白色的大衣唯一不同就是她在嘴上涂了一点口红,看起来人精神了一点。


 凭着记忆到了那条小巷,在门口听见了里面人们此起彼伏的笑声。


 她推开那酒馆的门,里面还是那些人。


 "哦,你来了护士。"一些人给她微笑着打着招呼,因为那天是周末所以沧月觉得这些人连续两晚上在这里玩应该很正常。


 "晚上好。"上校看见她的时候给她挥挥手。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不喜欢这里,昨天走的很匆忙。"


 "……昨天晚上……我可能身体不舒服。"沧月问酒馆伙计要了一杯酒找了个理由搪塞他。


 "跳跃,跳跃,跳跃。"酒馆里又突然放起了这个音乐。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昨天一直在想……"沧月想了想还是涩涩的开口问他。


 "当然见过,你记不起来了?我们在……"上校说什么沧月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听不清可能是音乐声还有笑声太大的缘故。


 "沉沦,沉沦,沉沦。"音乐还在响着,上校正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


 [08]


 "你们的名字听起来可真配。"沧月喝了一杯酒后,昨晚那个穿着军装的女孩走过来对她说。


 "真是有福气啦幸运的姑娘。"


 虽然她听不太懂女孩在讲什么但是上校却说:"那就别打扰我们,安娜。"


 "是是是,我知道知道了,真是的还没结婚就这么一刻离不开了?"女孩捂着嘴笑了起来。


 "……结婚?"沧月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刚从女孩嘴里就是听见了"结婚"这个词。


 沧月瞪大眼睛问:"我和他?"


 "不然呢?你在开玩笑吗?"女孩看着她的样子似乎笑的更欢乐了。


 "等下……我……我已经……"她刚想开口解释的时候,酒馆里的所有人突然欢呼了起来。


 "胜利属于是我们的,万岁。"


 他们好像更快乐了,眼睛里多了种期盼。


 "你要等我回来,很快的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战争会结束的。"


 上校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没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吻上她的嘴唇。


 沧月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喝多了,酒精就是毒药,但是在她不知不觉中竟然也回应着他的吻。


 "沉沦,沉沦,沉沦。"有什么东西在这个时候突然都被想起来了。


 沧月记得自己在1939年10月有个男人亲了她。


 [09]


 沧月现在是个护士在新政府的医院里,十几年前她也是个护士在欧洲的战场上。


 她在微弱的烛火下缝合好了最后一处伤口,伤员是个只有十五岁的男孩,男孩醒来后说沧月长得很像自己在家乡的姐姐。


 时代有时候是残酷的,你能闭上眼睛不忍直视。
 "你还好吗?"在军营的每个夜晚,有个年轻的上校都会来找她去河边散一散步。


 "我很好。"她点了点头,她问他什么时候战争会结束,她有点想回家。


 "快了,不会太久的。"两个人是从一个地方来到这里的,上校是沧月以前邻居家的哥哥,一直都很照顾自己。


 家乡在五月的时候总会开着大片大片的薰衣草像是紫色的梦幻仙境。


 "等到回去我们可以在乡下的河边买个房子,只有我们。"


 沧月听出了他话的意思,她还是有点开心的因为她母亲以前总是对她说过她自己小时候总要喊着哭闹着嫁给邻居家的哥哥。


 如果战争能快点结束就好了,沧月在圣诞节还有自己过生日的时候许下了愿望。


 然后在某天上校被调走了,去了海上,留下了沧月一个人在这个军营里缝合着伤口。


 [10]


 一切都记起来了,在战争结束的第十二个年头里,在凌晨营业的酒馆里,在朝着她友好打招呼的欢笑声中。


 她在1942年夏天躲避战场上的枪火的时候,不小心被炸伤了昏了过去。


 她在昏迷几个月醒来后,忘记了一切,忘记了已经在战争中长眠于海底的恋人。


 沧月后来来到了这个靠近海湾的小镇上,定居生活。


 她在半夜起床听着收音机,甚至浑浑噩噩的在大街上像是个游魂一样在游荡。


 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墙上的挂钟又在早上的时候敲响了,唤醒了她,窗台上还是站着那些叽叽喳喳的麻雀。


 她的头依旧很疼她翻了个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穿好拖鞋,揉了揉眼睛。


 "早上好。"她看了摆在餐桌上的黄油面包还有牛奶,男人坐在餐桌上看到自己的时候便放下了手上的报纸满脸微笑的冲自己打问候。


 沧月再一抬头看到走廊的镜子里的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满脸泪痕。


 今天才是1957年8月15日,战争结束的第十二个年头,有人回来了,回到了家,河边的房子只有他们两个人。


 海里的鬼魂,梦里的美人鱼。


 [11]


 是否会有玫瑰开在了那坟头,深埋殆尽的爱,在今夜之后消散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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